大學四年的光景,如同一趟紙飛機的飛行,承載每個人的成長經歷,將路途中的所見所聞,記錄在張張白淨的生命旅途之中。「大學畢業」意謂著一場告別,又或是開始。在這階段前,有人逆風抓緊初心,努力向前飛行;有人微風中靜靜回憶,等候伊人;有人在強風中墜落,停下來重整自己,再朝著目標前進。而你,又想在紙上謄寫些什麼,讓心願乘著飛機遠行呢?

穎芝:我還在,你呢?
畢業前,你是否還在等一個人?
四季交替,一年中文山區的雨日佔了多數,但對穎芝而言,政大帶給她最多的記憶,是曾與「他」共度過的每個時分。從素昧平生的系上同學,到逐漸熟稔的大二活動夥伴,談及印象深刻的兩人互動,穎芝臉上浮現靦腆的微笑,她分享一次前去百年樓後賞螢火蟲的特別回憶。當對方不經意的說出「這(螢火蟲)很適合情侶來看」時,穎芝害羞的表示,悸動在心中萌發,卻深藏心底,等待勇氣發芽的那天。
但最後始終未說破,儘管對方已經略曉其心意,但告別的日子來得快。時光荏苒,學期結束後,「他」即將去北京交換。與其他朋友一起去送機的那天,一樣飄著綿綿細雨。目送對方前往機場的背影,「以為自己會哭,」穎芝回想起告別的心情,「但內心其實很平靜」,她淡然的說。
窗外雨日仍頻,圖書館的書桌前、安九食堂的座位區、百年樓的上課教室……,告別後的場景仍熟悉如昔。「他」離開後,那些難以言喻的情感,沖洗成一張相片,如同珍藏般的心情,保存在電腦桌面。相片裡的他們身著學士服,半倚在噴水池前,,陽光灑落在臉龐,「感謝是你,美好了回憶」,相片上方的手寫字閃耀著,青春彷彿就凝煉在按下快門的那瞬間。


蓮棻:我,獨一無二
四年間,你認識真正的自己了嗎?

天色漸暗,翩翩起舞的影子來回倒映在鏡牆,那時玻璃中的蓮棻,帶著些許不安、沒自信的神情。「太喜歡這件事(跳舞)了,」蓮棻語氣慎重地說,「所以將它看得特別重要。」對自我標準甚高的她而言,如果無法達到心中的目標,不如不要做。至此之後,舞蹈從蓮棻的人生中消失了,她不再去鏡牆前練舞,也不敢面對鏡子中那沒生氣的自己,「當我不認同自己的時候,別人應該也很難認同我吧?」
「言語不及,用肢體說。」放棄跳舞成為失落,然後也是跳舞讓她重獲勇氣。一次課堂需要口頭導讀文章,拙於言辭的她,求助於老師。「你平常擅長什麼?」「可能是跳舞吧……」當時的蓮棻帶著一絲顫怯,在思索一番後她如此回應。最後這堂課上,蓮棻用肢體代替言語,在全班面前展現欲表達的情緒,誠實的傳達更獲得同學和老師間的諸多肯定和鼓勵。
在蓮棻最低潮、最失落的時候,這場經驗如同滄海中的一具獨木,讓浮沉已久的她終能重拾對跳舞的自信,重新調整心態出發。提及她洋洋灑灑的風光履歷中,最有成就感的事情,她不假思索的回答:「畢展的動話製作」。她和搭檔共編四支不同的舞碼,傳達生活裡人跟人之間的真實關係。
「(用舞蹈)影響大家,是我覺得特別有成就感的事情。」跳舞對蓮棻來說,不只是藉此找到真正的自己,更早已內化成如呼吸般的重要存在。


迪克:當夢想物質化
為了夢想,你甘願放棄最初的自己嗎?

僅數坪的房間裡,電腦螢幕兀自發亮,照在迪克的臉龐——寫滿無助。自掏腰包舉辦同志婚禮後,卻賠上大筆金錢的迪克,為了理想付出的代價,是失足落入直銷的深淵。「我覺得我挺失敗的,」猛然回想起曾使朋友與直銷有關聯,迪克坦言內心滿是歉疚,「為何將朋友推到那個地方,我很後悔」,言語盡是自責。迪克自白式地吐露,直銷帶給他的壓力,讓他活得越來越辛苦,不得已才出此下策,往後,鮮少與這位朋友互動的背後,是迪克不敢也不願再碰觸這過意不去的敏感地帶。
對於自己的夢想,被現實操弄、被旁人輕視,迪克憤慨地說:「對我來講,成功的目標不是賺大錢、發大財,而是實踐自己、完成夢想!」談到自己的未來,迪克的目光仍是炯炯有神。不畏挫折繼續在成功路上前行,關係漸趨平淡的朋友,甚至反過來鼓勵迪克要堅持下去、實踐夢想。面對朋友的不離不棄,迪克透過政大之聲點播一首好樂團的〈我愛你,卻不能拯救你〉,以表達對朋友溫暖相伴的感謝。
「希望在以後追夢的路上,我可以更有骨氣的貧窮,不愧於心。」迪克的堅定流露在字裡行間中。

褪下畢業袍,象徵學生身分的告別,但人生的旅途仍持續向前推進。三人三色的故事中,每一段告別或告白,皆讓這些輕巧的機身,承載著沉重卻珍貴的夢想、情感羈絆與自我認同。當紙飛機從手中投擲出的那一剎那,無論乘著凜冽狂風、徐徐微風,抑或平靜無風,都終將成為生命中的重要軌跡。
記者/劉于婷、徐湘芸
編輯/簡毅慧、徐華暐
攝影/孫晨哲、陳貞蓁、鄭聿婷、吳沛珉
(本文刊於《政大學聲》第28期)